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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日期:2025-12-08 09:13

写作核心提示:
这是一篇关于如何撰写养殖合同以及需要注意哪些事项的文章:
"精雕细琢,防范未然:养殖合同写作注意事项"
随着养殖业规模的扩大和模式的多样化,养殖合同作为规范养殖各方权利义务、预防和解决纠纷的重要法律文书,其重要性日益凸显。一份严谨、完善的养殖合同不仅是交易的凭证,更是保障各方利益的坚固防线。然而,由于养殖活动本身具有周期长、风险高、受自然因素影响大等特点,合同的撰写需要格外审慎。那么,在撰写养殖合同时,应该注意哪些事项呢?
"一、 合同主体明确,资质审查到位"
1. "主体资格清晰:" 合同必须明确标注双方(或多方)的法定全称、法定代表人或负责人姓名、统一社会信用代码/营业执照号码、以及合法的地址。确保所有主体都具备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,特别是养殖方,应具备合法的养殖经营资质或相关许可。 2. "授权代表确认:" 如果合同由法定代表人或授权代表签署,需确保其有权代表公司或个人签署合同,并最好附有授权委托书。
"二、 合同标的明确,范围界定清晰"
1. "养殖品种与数量:" 清晰写明养殖的动物品种(如猪、牛、羊、鸡、鸭等具体品系)、规格(如月龄、体重、蛋鸡产蛋率等)、数量。 2.
饭桌上的空气,比冰窖里的冻鱼还要僵硬几分。一盘清蒸鲈鱼摆在正中间,热气袅袅地散开,却怎么也暖不热围坐的三张脸。
我岳母王玉莲用筷子尖戳着鱼肚子,眼皮耷拉着,像是戏台子上准备开嗓的老旦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酝酿着一场风暴。“立诚啊,”她终于开了口,声音不咸不淡,“明凯那房子的事,首付还差三十万。你看,你跟静云结婚也有些年头了,手里头……总该有点积蓄吧?”
我妻子赵静云坐在我旁边, nervously地用手指摩挲着碗沿,低着头,不敢看我,也不敢看她妈。她就像那锅里温水煮着的青蛙,早就被这日复一日的压力熬得没了力气。
我放下筷子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。这已经不是暗示了,是最后通牒。小舅子赵明凯要结婚,女方家里的条件是必须在市里有套全款房,他们自己凑了七七八八,就差这最后的三十万。这笔钱,王玉莲理所当然地算在了我这个女婿头上。
“妈,”我声音有些干涩,“我和静云的钱,另有打算。而且,三十万,不是个小数目。”
王玉莲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,筷子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上,震得那盘鲈鱼都晃了三晃。“什么叫不是小数目?你弟弟一辈子的大事,在你眼里就不是事了?周立诚,我可把话给你说明白了,这钱你要是拿不出来,这房子,你们也别住了!让我儿子结不了婚,你们也别想好过!”
这套两居室,是当初我们结婚时岳母“借”给我们住的老房子,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。这是她最大的筹码。
静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,嘴唇翕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看着岳母那张写满“理所当然”的脸,又看了看旁边无助的妻子,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,终于到了临界点。我没有动怒,反而异常平静。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,慢慢地,拿出了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,推到了饭桌中央。
“妈,您先别生气。”我缓缓地说,“钱的事,我早有准备。您看看这个,就明白了。”
王玉莲狐疑地瞥了我一眼,一把抓过文件袋,扯开封口。当她抽出里面的文件,看到那烫金的标题时,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,随即,一种不可思议的狂喜,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刻薄的皱纹。她那双原本耷拉的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“海……海鲜养殖合作协议?”她一字一顿地念着,声音都在发颤,随即爆发出一种尖锐的笑声,“哎呀!立诚!我的好女婿!你……你这是发大财了啊!”
她笑得前仰后合,眼角泛起了泪花,仿佛那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协议,而是三十万现金已经堆在了她面前。
01
时间倒回一个月前,家里的气氛还没有这么剑拔弩张,但乌云已经在头顶聚集,只差一道闪电。
我叫周立诚,是船厂的一名特种焊接工。说得好听点是高级技工,说白了,就是个手艺人,靠着一把焊枪吃饭。这手艺是我师父李振华手把手教的,在船厂里,提起我的名字,谁都得竖个大拇指。可这年头,手艺再好,也抵不过大环境的萧条。船厂的订单一年比一年少,厂子里人心惶惶,降薪、裁员的风声就没断过。
我和静云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,但很安稳。她在一所私立幼儿园当老师,性子温婉,我们俩没什么大的追求,就想着攒点钱,过两年换个大点的房子,再要个孩子。我们所有的积蓄,连同我这些年攒下的技术奖金,不多不少,正好三十来万。这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压舱石,是未来的希望。
可这块压舱石,被小舅子明凯的婚事给盯上了。
那天晚饭,岳母第一次提起这事,还带着几分试探。“立诚啊,咱们厂效益最近怎么样?”她一边给明凯夹着红烧肉,一边状似无意地问。
明凯,我这个小舅子,大学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,眼高手低,最后还是托关系进了个事业单位,干着清闲的活,拿着饿不死的工资。他谈了个女朋友,叫孙晓娜,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
我老老实实地:“不太好,妈。订单少,大家都在担心饭碗问题。”
“哎,”王玉莲叹了口气,戏肉来了,“这年头,靠死工资就是不行。你看人家隔壁老刘家的女婿,自己开了个小公司,去年就给老刘家换了辆新车。明凯这孩子,也是不争气,要是他有你一半的稳重就好了。”
她嘴上夸着我,眼睛却瞟向静云,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静云埋头吃饭,小声说:“妈,立诚挺好的。”
“好,好,我知道他好。”王玉莲立刻接上话,“就是因为他好,我才跟他商量。明凯这婚事,晓娜家里的意思,是必须得有套新房,不然就免谈。你们也知道,我跟你爸这点退休金,哪里够啊。静云,你是姐姐,立诚,你是姐夫,明凯的事,你们不能不管吧?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。我没接话,只是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。米饭有点凉了,嚼在嘴里,一粒一粒的,像沙子。
那晚之后,“三十万”这个数字,就成了我们家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。王玉elen开始旁敲侧击,从追忆静云小时候多疼弟弟,到哭诉自己养大两个孩子多不容易,再到暗示我们住着她的房子,于情于理都该出份力。
我和静云之间,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
“立诚,我妈……她也是没办法。”夜里,静云背对着我,声音闷闷的。
“没办法就能把我们的未来都搭进去吗?”我有些烦躁,“那三十万是我们俩的全部了,给了明凯,我们怎么办?孩子还生不生?房子还换不换?”
“可那是我亲弟弟啊!”静云翻过身,眼圈红了,“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婚事黄了吧?妈说得对,我们住着她的房子,这么多年也没交过房租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当初说好了,这房子以后就是留给我们的!”我提高了音量,又立刻压了下去,不想吵醒邻居,“静云,这不是房租的事。这是个无底洞。这次是买房,下次是什么?明凯不是小孩子了,他得自己想办法,而不是总指望别人。”
静云不说话了,只是默默地流眼泪。她的眼泪像滚烫的油,一滴一滴,全浇在我的心上。我知道她为难,一边是含辛茹苦养大她的母亲和唯一的弟弟,一边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丈夫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割哪一块都疼。
而我,在这个家里,终究是个外人。
02
船厂的空气里,永远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。我喜欢这个味道,它让我觉得踏实。车间里,弧光闪烁,焊花飞溅,那“滋滋”的声响,对我来说,比任何音乐都动听。
师父李振华叼着没点燃的烟,背着手走到我身边,眯着眼看了看我刚完成的一道焊缝。那道焊缝平滑如鱼鳞,均匀细密,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。
“嗯,不错。比上个月又有长进。”李振华点点头,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许,“立诚,你这手活,在整个厂里,找不出第二个。可惜啊……”
他叹了口气,后面的话没说出来,但我懂。可惜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如今的船厂,大部分的活都是流水线作业,像我们这种需要高超技艺的特种焊接,活越来越少。我们就像是旧时代的匠人,守着一门绝活,却慢慢被机器所取代。
“师父,厂里是不是真要裁员了?”我摘下防护面罩,露出一张被汗水浸湿的脸。
李振华把烟屁股在墙上摁了摁,揣回兜里,说:“不是裁员,是搞什么‘优化’。说白了,就是给一笔钱,让你自己走人。年轻人,没家累的,拿了钱就走了。像我们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,走了能去哪?”
他的话,像一块石头,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。船厂就是我的根,从我爸那辈起就在这里干。我从一个毛头小子,跟着李振华学徒,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,手上烫出的疤一层盖一层,才练就了今天这手艺。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,更是一种传承和坚守。
“立诚啊,”李振华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别想那么多。天塌不下来。只要手里有真本事,到哪都有饭吃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现实的压力,却像船坞里不断上涨的海水,慢慢没过了我的脖子。
晚上回家,静云给我端来一碗绿豆汤,欲言又止。
“有事就说吧。”我看着她,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
“今天……我妈又来电话了。”静云小声说,“她说,晓娜家那边催得紧,再凑不齐首付,人家就要反悔了。我妈在电话里哭了,说她没用,养大了儿子,连套婚房都给不起……”
我沉默地喝着绿豆汤,很甜,却一直甜不到心里去。
“立诚,我知道你为难。”静云坐到我身边,声音里带着恳求,“要不……我们先拿出一部分?二十万?剩下的十万,让他们自己再想想办法?”
我放下碗,看着她的眼睛,那里面充满了疲惫和挣扎。“静云,这不是十万二十万的问题。你有没有想过,明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?从头到尾,都是妈在前面冲,他自己呢?他为自己的婚事,付出过什么努力?”
“他还年轻……”
“他比我还小不了几岁!”我打断了她,情绪有些激动,“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,没有房贷车贷,他和他女朋友两个人,难道就一点积蓄都没有?为什么非要我们来承担这一切?”
“因为……因为你是他姐夫啊!”静云也急了,“一家人,不就该互相帮衬吗?当初我们结婚,妈不也把这房子给我们住了吗?”
又是这套房子。它像一道枷锁,把我们牢牢地困住了。
那天晚上,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。我独自在阳台上站了很久,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。我守着我的手艺,守着我的原则,可这些在现实的亲情绑架面前,显得那么脆弱,那么不堪一击。
我忽然想起师父李振华说过的一句话:“人这一辈子,总有那么几道坎,是必须自己咬着牙迈过去的。迈过去了,就是一片天;迈不过去,就只能在泥潭里打滚。”
我不想在泥潭里打滚。我必须找到一条路,一条既能保住我的家,又能守住我的底线的路。
03
矛盾的爆发,是在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上。
岳母特意把小舅子明凯和他的未婚妻孙晓娜都请了过来,美其名曰“一家人聚聚”,实际上就是一场鸿门宴。
饭桌上,王玉莲表现得异常热情,不停地给我和静云夹菜,嘘寒问暖,把气氛烘托得其乐融融。但那份刻意的热情背后,藏着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王玉elen清了清嗓子,终于图穷匕见。
“晓娜啊,你跟明凯的事,阿姨心里一直惦记着。”她拉着孙晓娜的手,满脸慈爱,“房子那边,你们别急,我跟你叔,还有你姐和姐夫,都在给你们想办法呢。立诚,你说是不是?”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。孙晓娜带着审视的眼神,明凯则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,而静云,则紧张地攥紧了桌布。
我能说什么?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:“嗯,是在想办法。”
“光想有什么用?得有实际行动啊!”王玉莲的声音陡然拔高,像是早就排练好的台词,“立诚,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。今天晓娜也在这里,咱们就把话敞开说。那三十万,你们到底能不能拿出来?给个准话!别一天到晚拖着,让我们明凯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来!”
这番话,说得又急又重,完全没给我留任何余地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:“妈,我已经说过了。这笔钱,是我们全部的积蓄,是为我们自己的小家准备的。明凯是我的小舅子,他有困难,我能帮的,一定帮。但是,三十万,倾其所有,我做不到。”
“做不到?”王玉莲冷笑一声,脸上的慈爱荡然无存,“周立诚,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!你们厂效益不好,谁不知道?我听说,厂里正在搞买断,工龄长的,能拿不少钱吧?你工龄也不短了,拿个二三十万,不是问题吧?”
我心头一震。她竟然连这件事都打听到了。
静云也惊讶地看着我:“立诚,厂里要买断工龄?你怎么没跟我说?”
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。原来,在岳母眼里,我那份坚守了十几年的工作,我引以为傲的手艺,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变现,拿去给儿子买房的工具而已。
“对,是有这回事。”我承认了,“但那是我下半辈子的饭碗,不是给明凯买房的钱。”
“什么饭碗不饭碗的!你那破厂子,早晚得黄!”王玉elen激动地站了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就是自私!你眼里就只有你自己的小家,根本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!静云当初真是瞎了眼,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!”
“妈!”静云哭着喊了一声。
孙晓娜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,她拉了拉明凯的胳膊,低声说了句:“我们走吧。”
明凯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站了起来,对着我,挤出一句:“姐夫,你要是真有困难,就算了。”说完,就拉着孙晓娜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他那句“算了”,听起来像是一种施舍,更像是一种指责。
一场家宴,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。送走岳母后,家里只剩下我和静云,空气死一般的沉寂。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买断的事?”静云背对着我,肩膀一耸一耸的。
“告诉你,然后呢?让你妈逼着我拿钱去签字吗?”我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,“静云,在你心里,我的工作,我的未来,就这么不值钱吗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她转过身,泪流满面,“我只是觉得,一家人,不该有这么多隐瞒。立诚,我快被夹在中间逼疯了!一边是我妈我弟,一边是你,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
看着她痛苦的样子,我的心也像被撕裂了一样。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夫妻,却被这所谓的亲情,逼到了悬崖边上。我知道,再这样下去,这个家,迟早要散。
02
船厂的空气里,永远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。我喜欢这个味道,它让我觉得踏实。车间里,弧光闪烁,焊花飞溅,那“滋滋”的声响,对我来说,比任何音乐都动听。
师父李振华叼着没点燃的烟,背着手走到我身边,眯着眼看了看我刚完成的一道焊缝。那道焊缝平滑如鱼鳞,均匀细密,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。
“嗯,不错。比上个月又有长进。”李振华点点头,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许,“立诚,你这手活,在整个厂里,找不出第二个。可惜啊……”
他叹了口气,后面的话没说出来,但我懂。可惜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如今的船厂,大部分的活都是流水线作业,像我们这种需要高超技艺的特种焊接,活越来越少。我们就像是旧时代的匠人,守着一门绝活,却慢慢被机器所取代。
“师父,厂里是不是真要裁员了?”我摘下防护面罩,露出一张被汗水浸湿的脸。
李振华把烟屁股在墙上摁了摁,揣回兜里,说:“不是裁员,是搞什么‘优化’。说白了,就是给一笔钱,让你自己走人。年轻人,没家累的,拿了钱就走了。像我们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,走了能去哪?”
他的话,像一块石头,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。船厂就是我的根,从我爸那辈起就在这里干。我从一个毛头小子,跟着李振华学徒,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,手上烫出的疤一层盖一层,才练就了今天这手艺。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,更是一种传承和坚守。
“立诚啊,”李振华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别想那么多。天塌不下来。只要手里有真本事,到哪都有饭吃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现实的压力,却像船坞里不断上涨的海水,慢慢没过了我的脖子。
晚上回家,静云给我端来一碗绿豆汤,欲言又止。
“有事就说吧。”我看着她,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
“今天……我妈又来电话了。”静云小声说,“她说,晓娜家那边催得紧,再凑不齐首付,人家就要反悔了。我妈在电话里哭了,说她没用,养大了儿子,连套婚房都给不起……”
我沉默地喝着绿豆汤,很甜,却一直甜不到心里去。
“立诚,我知道你为难。”静云坐到我身边,声音里带着恳求,“要不……我们先拿出一部分?二十万?剩下的十万,让他们自己再想想办法?”
我放下碗,看着她的眼睛,那里面充满了疲惫和挣扎。“静云,这不是十万二十万的问题。你有没有想过,明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?从头到尾,都是妈在前面冲,他自己呢?他为自己的婚事,付出过什么努力?”
“他还年轻……”
“他比我还小不了几岁!”我打断了她,情绪有些激动,“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,没有房贷车贷,他和他女朋友两个人,难道就一点积蓄都没有?为什么非要我们来承担这一切?”
“因为……因为你是他姐夫啊!”静云也急了,“一家人,不就该互相帮衬吗?当初我们结婚,妈不也把这房子给我们住了吗?”
又是这套房子。它像一道枷锁,把我们牢牢地困住了。
那天晚上,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。我独自在阳台上站了很久,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。我守着我的手艺,守着我的原则,可这些在现实的亲情绑架面前,显得那么脆弱,那么不堪一击。
我忽然想起师父李振华说过的一句话:“人这一辈子,总有那么几道坎,是必须自己咬着牙迈过去的。迈过去了,就是一片天;迈不过去,就只能在泥潭里打滚。”
我不想在泥潭里打滚。我必须找到一条路,一条既能保住我的家,又能守住我的底线的路。
03
矛盾的爆发,是在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上。
岳母特意把小舅子明凯和他的未婚妻孙晓娜都请了过来,美其名曰“一家人聚聚”,实际上就是一场鸿门宴。
饭桌上,王玉莲表现得异常热情,不停地给我和静云夹菜,嘘寒问暖,把气氛烘托得其乐融融。但那份刻意的热情背后,藏着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王玉elen清了清嗓子,终于图穷匕见。
“晓娜啊,你跟明凯的事,阿姨心里一直惦记着。”她拉着孙晓娜的手,满脸慈爱,“房子那边,你们别急,我跟你叔,还有你姐和姐夫,都在给你们想办法呢。立诚,你说是不是?”
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。孙晓娜带着审视的眼神,明凯则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,而静云,则紧张地攥紧了桌布。
我能说什么?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:“嗯,是在想办法。”
“光想有什么用?得有实际行动啊!”王玉莲的声音陡然拔高,像是早就排练好的台词,“立诚,今天晓娜也在这里,咱们就把话敞开说。那三十万,你们到底能不能拿出来?给个准话!别一天到晚拖着,让我们明凯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来!”
这番话,说得又急又重,完全没给我留任何余地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:“妈,我已经说过了。这笔钱,是我们全部的积蓄,是为我们自己的小家准备的。明凯是我的小舅子,他有困难,我能帮的,一定帮。但是,三十万,倾其所有,我做不到。”
“做不到?”王玉elen冷笑一声,脸上的慈爱荡然无存,“周立诚,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!你们厂效益不好,谁不知道?我听说,厂里正在搞买断,工龄长的,能拿不少钱吧?你工龄也不短了,拿个二三十万,不是问题吧?”
我心头一震。她竟然连这件事都打听到了。
静云也惊讶地看着我:“立诚,厂里要买断工龄?你怎么没跟我说?”
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。原来,在岳母眼里,我那份坚守了十几年的工作,我引以为傲的手艺,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变现,拿去给儿子买房的工具而已。
“对,是有这回事。”我承认了,“但那是我下半辈子的饭碗,不是给明凯买房的钱。”
“什么饭碗不饭碗的!你那破厂子,早晚得黄!”王玉elen激动地站了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就是自私!你眼里就只有你自己的小家,根本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!静云当初真是瞎了眼,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!”
“妈!”静云哭着喊了一声。
孙晓娜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,她拉了拉明凯的胳膊,低声说了句:“我们走吧。”
明凯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站了起来,对着我,挤出一句:“姐夫,你要是真有困难,就算了。”说完,就拉着孙晓娜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他那句“算了”,听起来像是一种施舍,更像是一种指责。
一场家宴,彻底变成了一场闹剧。送走岳母后,家里只剩下我和静云,空气死一般的沉寂。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买断的事?”静云背对着我,肩膀一耸一一耸的。
“告诉你,然后呢?让你妈逼着我拿钱去签字吗?”我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,“静云,在你心里,我的工作,我的未来,就这么不值钱吗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她转过身,泪流满面,“我只是觉得,一家人,不该有这么多隐瞒。立诚,我快被夹在中间逼疯了!一边是我妈我弟,一边是你,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
看着她痛苦的样子,我的心也像被撕裂了一样。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夫妻,却被这所谓的亲情,逼到了悬崖边上。我知道,再这样下去,这个家,迟早要散。
05
我做了一个决定,一个瞒着所有人的决定。
那天,我没有去船厂,而是请了假,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,来到海边一个正在建设中的海洋工程基地。空气里充满了海风的咸湿和新建筑的混凝土气息,与船厂的铁锈味截然不同。
这里正在筹建一个名为“蓝色牧场”的深远海养殖平台项目,是一个国家级的重点工程。我来这里,是因为师父李振华无意中提起过的一句话:“听说那帮搞海洋平台的,正高薪请咱们这种特种焊接工,专门焊那种深海高压管道,一般人干不了。”
接待我的是一位姓钱的工程师,四十岁出头,戴着眼镜,文质彬彬,但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。他看了我的简历和一摞厚厚的技能证书,又让我现场操作了一番,眼神立刻就亮了。
“周师傅,你这技术,没得说!”钱工摘下眼镜,很是兴奋,“我们这个项目,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经验丰富,技术过硬的老师傅!我们用的都是新型合金材料,对焊接的精度和强度要求极高,一点瑕疵都不能有,这可关系到整个平台的安全。”
他向我详细介绍了项目的情况。这是一个集养殖、科研、观光于一体的现代化海上平台,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城市。而我的工作,就是在平台建设期间,负责核心管道的焊接。
“不过,有几点我得跟你说清楚。”钱工的表情严肃起来,“第一,工作环境艰苦。平台在外海,一出去就是半年,风浪大,生活枯燥。第二,有一定危险性。虽然我们安全措施是顶级的,但高空和水下作业,风险总是有的。第三,对家庭是个考验,长期不能回家。”
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。
“那待遇呢?”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。
钱工推了推眼镜,报出了一个数字。那个数字,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。他们愿意给我签一份三年的特聘技术专家合同,年薪税后,几乎是我在船厂的三倍。并且,考虑到前期建设的辛苦,公司愿意预支第一年的部分薪酬,作为安家费。
那笔安家费,正好三十万。
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,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草签的意向协议,心里五味杂陈。这是一条出路,一条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出路。我可以用这笔钱堵住岳母的嘴,让明凯顺利结婚,让静云不再左右为难。同时,我也能保住我的手艺,甚至能在一个更广阔的平台上发光发热,而不是在日渐衰败的船厂里等待被“优化”。
可代价,是未来三年,我将远离我的家庭,我的妻子。是风浪,是危险,是无尽的孤独。
回到家,静云看到我眼中的血丝,心疼地问:“你今天去哪了?脸色这么差。”
我摇了摇头,没有告诉她真相。我怕她担心,更怕她会因为愧疚而阻止我。
我只是拉着她的手,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静云,相信我,我会解决的。我们家,不会散。”
她愣愣地看着我,从我的眼神里,似乎读懂了什么。她没有再追问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,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那一刻,我下定了决心。有些担子,男人必须一肩扛起。为了这个家,为了我和静云的未来,这片深海,我闯定了。
06
最后的摊牌,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,也更激烈。
或许是明凯和孙晓娜那天的愤然离席刺激到了王玉莲,或许是她觉得时间拖得太久,失去了耐心。总之,她直接下了最后通牒。
那天我刚下班,就接到了她的电话,语气不容置喙:“立诚,你跟静云现在就回来一趟,我有话跟你们说。”
我心里明白,这是决战的时刻了。我回到家,静云已经换好了衣服,神色慌张地在等我。“我妈的语气很不好,立诚,要不……我们再跟她好好说说?”
“不用了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,示意她安心,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正式合同,放进了我的公文包里。
我们赶到岳母家时,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低气压。岳父坐在一旁抽着闷烟,一言不发。王玉elen则黑着脸坐在沙发正中央,像个准备升堂问案的县太爷。
“坐。”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
我和静云在她对面坐下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。”王玉莲开门见山,声音冰冷,“明凯那房子的事,今天必须有个结果。三十万,你们拿,还是不拿?”
“妈……”静云刚想开口,就被她挥手打断了。
“你别说话!我今天就问周立诚!”她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像刀子,“周立诚,我只问你一句话,我儿子这个婚,你这个当姐夫的,是帮,还是不帮?”
她把问题上升到了亲情和道义的高度,逼我站队。
我迎着她的目光,平静地说:“妈,我还是那句话,帮,要看怎么帮。倾家荡产地帮,我做不到。”
“好!好一个做不到!”王玉elen猛地一拍茶几,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,“你做不到,我这个当妈的能做到!这套房子,当初是我看静云可怜,才借给你们住的。既然你们不把我们当一家人,那这房子,我也没必要再借给你们了!我限你们一个星期之内,给我搬出去!我把这房子卖了,给我儿子凑首付!”
她终于亮出了最狠的底牌。
静云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“妈,您怎么能这样?这是我们的家啊!”
“家?心里没有家人的地方,算什么家!”王玉莲已经完全豁出去了,指着我的鼻子骂道,“周立诚,你就是个白眼狼!我们家静云跟着你,真是倒了八辈子霉!你没本事就算了,连点人情味都没有!我告诉你,这钱你要是不拿出来,你们就立马给我滚出去!”
岳父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,掐灭了烟头,却终究没说什么。在这个家里,他向来是没有话语权的。
静云的哭声,岳母的骂声,像两只手,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。我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儿子已经近乎疯狂的女人,心里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。
这就是我一直想要融入的家庭吗?在金钱面前,所有的温情和体面,都碎了一地。
我没有再争辩,也没有再解释。我只是在静云无助的哭声中,站起身,拉开了我的公文包。
07
我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到茶几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。
这声音不大,却像一道惊雷,瞬间炸停了屋里所有的声音。王玉莲的咒骂戛然而止,静云的哭声也噎在了喉咙里。两人都愕然地看着我的动作。
“妈,您先别生气。”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“钱的事,我早有准备。您看看这个,就明白了。”
王玉莲狐疑地盯着我,又看了看那个文件袋,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。她大概以为我是在故弄玄虚,想用什么假文件来拖延时间。她一把抓过文件袋,动作粗暴地扯开封口,将里面的文件抖了出来。
几页A4纸散落在茶几上,最上面一张,是烫金的封面,一行醒目的大字映入她的眼帘——“‘蓝色牧场’深远海养殖平台项目合作协议”。
王玉elen的瞳孔猛地一缩。她不识多少字,但“合作协议”这四个字,她还是认得的。她一把年纪,从电视和邻居的闲谈里,也知道“合作”往往意味着投资、分红、当老板。
她急切地翻开第二页,上面是甲乙双方的信息。甲方是一家她从未听过但名字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“中海重工集团”,乙方一栏,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:周立诚。
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。当她看到协议里那些她看不懂,但感觉很厉害的条款,诸如“技术入股”、“项目分红”、“特聘专家”等字眼,以及后面一长串带着好多个零的项目总投资额时,她彻底懵了。
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。怒气、刻薄、鄙夷,在短短几秒钟内,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狂喜所取代。她的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海……海鲜养殖……合作协议?”她一字一顿地念着,声音都在发颤,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她抬起头,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,“立诚……你……你这是……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,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抽动着,猛地一拍大腿,爆发出一种尖锐而响亮的笑声:“哎呀!立诚!我的好女婿!你……你这是发大财了啊!”
这笑声,彻底打破了屋里的僵局。她笑得前仰后合,眼角泛起了激动的泪花,仿佛那纸上写的不是什么协议,而是三十万现金已经堆在了她面前。
“我就说嘛!我就说我的女婿不是一般人!”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那力道大得惊人,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“你这孩子,有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早说?害得我跟你发这么大火!快,快跟妈说说,这是什么海鲜养殖?能挣多少钱?这三十万,是不是……不成问题了?”
她一边说,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几页纸重新拢好,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那眼神里的贪婪和得意,毫不掩饰。
静云也看傻了,她呆呆地看着那份合同,又看看我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问什么,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。
我看着岳母那张笑开了花的脸,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。我知道,这场闹剧,才刚刚演到高潮。
08
我任由王玉莲笑了足足一分钟。等她的笑声渐渐平息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时,我才缓缓地抽回自己的胳膊。
我拿起那份被她视若珍宝的协议,翻到其中一页,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,递到她面前。
“妈,您再仔细看看这里。”我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王玉莲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,她眯着老花眼,凑过去看。那一行写的是:“乙方(周立诚)岗位职责:深海高压输送管道特种焊接技术专家。”
“技术专家……”她喃喃地念着,脸上的喜色更浓了,“专家好啊!专家挣钱多!”
我摇了摇头,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。“妈,这不是投资分红。这不是我当老板,这是我的……一份劳动合同。”
“劳动合同?”王玉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像一幅劣质的油画,色彩开始剥落。
“对。”我把合同翻到另一页,上面是关于工作时间、地点和薪酬的详细说明。“这份合同,为期三年。我的工作地点,是在离岸三百多公里的深海平台上。工作制度是,在海上连续工作六个月,然后才能上岸休息一个月。”
我顿了顿,看着她和静云已经完全呆滞的表情,继续说道:“因为工作环境艰苦,危险性高,所以公司给的待遇比较好。预支了三十万的安家费。这笔钱,可以拿去给明凯买房。”
我把话说完了。屋子里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客厅,此刻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。
王玉莲脸上的狂喜,像被戳破的气球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取而代之的,是无法理解的错愕和茫然。她拿起那份合同,颤抖着手,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。这一次,她看懂了。看懂了“离岸三百公里”、“连续工作六个月”、“高危作业补贴”这些冰冷的字眼。
那三十万,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不是女婿出人头地的红利。它是用远离家庭、用日夜辛劳、用潜在的危险换来的。
那不是一笔横财,那是一笔血汗钱,甚至可以说是卖命钱。
“六……六个月?”王玉莲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一年……只能回家两次?”
我点了点头。
她的目光转向静云。静云的脸色比纸还要白,她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这一次,不是因为委屈,而是因为震惊、心疼和深深的愧疚。她终于明白了,我那句“我会解决的”背后,是怎样一个沉重的决定。
“立诚……”她哽咽着,一个字也说不完整。
王玉莲手里的合同,“哗啦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,瘫坐在沙发上。那张刚刚还因为狂喜而泛着红光的脸,此刻一片灰败。
那三十万,她梦寐以求的三十万,就摆在眼前,唾手可得。可是,这笔钱,突然变得无比滚烫,烫得她不敢去接。
她可以理直气壮地逼迫一个“自私”的女婿拿出积蓄,却无法心安理得地让女婿用这样的方式,去换儿子的一套婚房。她再不讲理,也知道,这其中的分量,不一样。
客厅里的空气,仿佛凝固了。那三十万的虚幻喜悦,在残酷的现实面前,碎成了粉末。
09
那场摊牌之后,家里迎来了一段漫长而尴尬的平静。
王玉莲没有再提房子的事,也没有再提那三十万。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,整个人都蔫了下去,话也少了,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的,不敢和我对视。
我把那张存有三十万的银行卡交给了静云,让她转交给岳母。静云拿着那张薄薄的卡片,却觉得有千斤重。
几天后,静云告诉我,她把卡给她妈了。她妈收下了,什么都没说,只是坐在那里抹了半天眼泪。
我和静云之间的关系,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她不再跟我提任何关于她娘家的要求,反而对我变得小心翼翼,体贴入微。她会早早地为我准备好早餐,会把我换下的工作服洗得干干净净,会在我疲惫的时候默默地给我端来一杯热茶。
我知道,她在用自己的方式,表达着她的愧疚和心疼。
一个周末的晚上,她从背后抱住我,把脸埋在我的背上,闷闷地说:“对不起,立诚。我……我不该逼你。如果你不想去,我们就不去了。那钱,我去跟我妈要回来。明凯的婚事,让他自己想办法。”
我转过身,把她搂在怀里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“傻瓜,说什么呢?”
我捧起她的脸,擦掉她眼角的泪水,认真地看着她:“静云,我做这个决定,不全是为了你妈和你弟。船厂的情况,你也知道,撑不了多久了。我不想拿着那点买断的钱坐吃山空。那个海洋平台,是国家的大项目,代表着未来的方向。我的手艺,在那里能派上大用场。这对我来说,也是一个新的开始。钱,只是顺带的结果。”
我把我对未来的规划,对职业的坚守,都告诉了她。我让她明白,我不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牺牲者,而是一个主动选择未来的男人。
她听着,眼里的泪水渐渐止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,有心疼,有理解,更有了一丝敬佩。她终于明白了我的坚守,也明白了我的不易。
“立诚,”她紧紧地抱着我,“我会等你回来的。不管多久,我都等你。”
我们的心,在这一刻,前所未有地贴近了。这场风波,像一场大浪,几乎掀翻了我们的小船,但浪退了之后,却让船身的铆钉,变得更加牢固。
让我意外的是,小舅子明凯,竟然一个人来找我了。
他站在门口,手里提着一箱牛奶,神情很是局促。“姐夫,”他挠了挠头,不敢看我,“我……我听我妈说了。那钱……谢谢你。你放心,等我以后有钱了,我一定还你。”
我把他让进屋,给他倒了杯水。
他坐在沙发上,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,低着头说:“姐夫,以前是我不懂事。总觉得我姐嫁了你,你就该帮我们。我……我没想过你的难处。这几天,晓娜也跟我吵了一架,她说我像个没断奶的孩子。她说得对。以后,我会好好工作的。这个家,不能总靠你一个人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,从这个小舅子嘴里,听到如此成熟的话。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:“你能这么想,就比什么都强。钱还不还的,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得活出个爷们样来。”
他重重地点了点头,眼圈有点红。
那一刻,我感觉,那三十万,花得值了。它不仅仅是为小舅子买了一套房,更是为一个年轻人,买来了一份迟到的成长和担当。
10
出发的日子,是个阴天,海风很大,吹在脸上,带着一股咸腥的凉意。
码头上人来人往,巨大的补给船像一头钢铁巨兽,静静地停泊着,等待着我们这些即将远航的人。
我的家人都来送我了。
静云紧紧地牵着我的手,眼睛红红的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反复地帮我整理着衣领。我们之间,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,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就懂了彼此的心意。
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,只说了三个字:“多保重。”
小舅子明凯也来了,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,帮我提着行李,一路上都在嘱咐我一些注意事项,像是突然长大了。
最让我意外的,是岳母王玉莲。
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哭哭啼啼,也没有多余的话。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,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袋。直到我即将登船,她才走上前来,把袋子塞到我手里。
“海上冷,这是我给你包的饺子,猪肉白菜馅的。在船上热热再吃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眼圈也是红的,“到了那边,别不舍得花钱,该买什么买什么。还有……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我接过那个保温袋,很沉,里面是她一夜未睡的成果,也是一份迟来的歉意和关怀。
“妈,您放心吧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我看着她,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。
她点了点头,别过脸去,用手背擦了擦眼角。
汽笛长鸣,我该走了。
我最后拥抱了一下静云,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等我回来。”
然后,我转过身,没有再回头,大步踏上了通往补给船的舷梯。
船缓缓地驶离码头,岸上的家人,在我的视野里,变得越来越小,最终化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黑点。我没有再看,而是转向了另一边。
我的面前,是无边无际、波涛汹涌的大海。海天之间,一片苍茫。我知道,未来的三年,我将与这片深蓝为伴,与孤独和风浪为伍。
但我心里,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迷茫。
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保温袋,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来自家庭的温度。我的身后,有我深爱的妻子,有我用 sacrifice 换来理解的家人。我的前方,有一个能让我施展抱负、实现价值的广阔天地。
我是一名手艺人,一名焊工。我的战场,从陆地转移到了海洋。我用我的手艺,守护我的家庭,也守护我的尊严。
海风吹拂着我的脸,我深吸一口气,那股咸湿的味道,此刻闻起来,竟充满了希望。我知道,当三年后我再次回到这片港湾时,我带回来的,将不仅仅是金钱,更是一个男人对家庭的承诺,和一个匠人对时代的担当。
船,向着远方的海平线,破浪前行。
刚毕业的年轻人在城市租房,想养只小狗作伴再常见不过。但“租来的房子能不能养狗?”“合同没提这事,还用跟房东说吗?”“说了怕房东拒绝,不说又怕算违约”——这些纠结,成了不少租房养宠人的心病。有人觉得“房子我租了,养宠物是我的自由”,也有人因没提前沟通,退租时被房东扣押金甚至告上法庭。今天咱们就结合法律规定和真实案例,把租房养狗的这些事说透。
很多租客会问:“租房合同里没写不让养狗,我凭什么要跟房东报备?”答案藏在《民法典》的基本原则里——诚实信用。《民法典》第五百零九条明确规定,当事人应当遵循诚信原则,根据合同的性质、目的和交易习惯履行通知、协助、保密等义务。租房这件事里,房东作为房屋所有权人,对房屋的使用状态有知情权;而租客养狗,很可能给房屋带来额外影响,这就属于需要“通知”的范畴。
可能有人觉得“小题大做”,但司法实践早已给出明确态度。有这样一起典型案例:租客租了一居室,没跟房东说就养了三只宠物,结果宠物把墙面、沙发、床垫都挠坏了。房东退租时扣下押金,租客不服起诉,法院最终判决租客赔偿4500元损失。法官在判决中特别指出,虽然合同没禁止养宠,但租客未履行告知义务,且对宠物行为不加管束,导致房屋超出正常磨损的损坏,理应承担责任。
为什么“报备”这么重要?本质上是平衡双方权益。对房东来说,房屋是重要资产,宠物可能带来异味、抓痕、虫害等问题,提前知晓才能做好预判;对租客而言,主动报备是避免后续纠纷的“保险”,与其偷偷养宠担惊受怕,不如光明正大沟通,反而能稳定租赁关系。
这里要区分“报备”和“获得同意”的关系:报备不是简单“知会一声”,而是要争取房东的明确态度。如果房东明确反对,租客强行养宠就可能构成违约;如果房东同意,最好留下书面记录,这才是对双方都负责的做法。
“合同里没说不让养,我养了房东能奈我何?”这是很多租客的误区。实际上,合同没约定不代表“法外之地”,法院判断是否违约,会结合三个核心维度:是否违反法律规定、是否损害房屋权益、是否影响邻里生活。
养狗的前提是“合法”,这是底线。我国没有全国统一的禁养犬名录,但200多个城市都出台了本地养犬管理规定,对烈性犬、大型犬有明确限制,且标准差异不小:北京重点管理区禁养肩高超过35厘米的犬只,广州一般管理区则放宽到71厘米,杭州更是明确列出33种准许饲养的犬种,金毛、哈士奇都在禁养之列。
如果租客饲养的是当地禁养犬种,哪怕房东口头同意,这种约定也不受法律保护。因为禁养规定属于公共安全范畴,个人约定不能对抗公共利益。去年就有租客因在西安三环内养肩高超过50厘米的萨摩耶,被城管部门查处,房东也因未尽管理义务被约谈。所以租房前,一定要先查清楚当地的养犬政策,别踩“违法红线”。
合同没写禁养,但租客养宠导致房屋损坏、邻里投诉,房东照样有权干预。《民法典》第七百一十一条规定,承租人未按照约定的方法或者未根据租赁物的性质使用租赁物,致使租赁物受到损失的,出租人可以解除合同并请求赔偿损失。
前面提到的宠物损坏房屋案例中,法院虽然没认定“养猫违约”,但因为宠物造成的损坏超出了正常磨损,还是判决租客赔偿。还有一起邻里纠纷更典型:有人在出租屋收养十多只流浪狗,犬吠扰民、楼道异味弥漫,邻居不仅起诉租客,还要求房东承担连带责任。最终法院调解要求租客清退宠物,并彻底清理卫生。
这说明,租房养宠的“自由”是有边界的——不能损害房东的财产权益,也不能侵犯邻居的生活安宁。即使合同没约定,只要养宠行为突破了这个边界,房东就有权利要求整改,甚至解除合同。
有些租客觉得“我把宠物管好,不添麻烦就行”,但房东的顾虑往往更长远:宠物的异味可能渗透地板墙面,后续招租难度会增加;万一宠物伤人,房东可能要承担连带责任。这些顾虑都符合《民法典》中“保障租赁物符合约定用途”的要求。
司法实践中,法院会充分考虑房东的合理诉求。比如有租客未经同意养犬,虽然没造成实际损坏,但房东以“担心房屋贬值”为由要求清退,法院最终支持了房东的请求,理由是租客违反了诚信原则和通知义务。反过来,如果租客提前报备,主动提出“支付宠物押金”“定期深度清洁”“损坏自负”等方案,多数房东反而会愿意协商。
租房养宠不是“租客单方面的事”,房东和租客的权利义务是相互的。厘清边界,才能避免矛盾。
第一是“主动沟通义务”。看房时就该明确告知养宠计划,包括宠物的品种、年龄、是否绝育、有无疫苗证明。不要抱有“先养了再说”的侥幸心理,一旦房东发现,信任崩塌后很难挽回。
第二是“书面约定义务”。如果房东同意养宠,一定要在租赁合同中补充条款,明确以下内容:宠物的具体信息;是否支付额外押金(宠物押金一般不超过月租金的50%,且应约定退还条件);宠物造成损坏的赔偿标准;租赁期满后房屋清洁的要求。口头约定不靠谱,去年就有租客因房东反悔,拿不出同意养宠的证据,只能要么弃养要么搬家。
第三是“管理约束义务”。这是最核心的义务:给宠物办齐证件、定期打疫苗;在家安装防护措施,避免宠物抓挠家具、啃咬电线;控制宠物吠叫,尤其在夜间10点到清晨6点;带宠物外出时清理粪便,避免污染公共区域。做到这些,既是遵守法律,也是对自己和他人负责。
房东有权设定“养宠门槛”,但不能“一刀切”禁止。比如可以约定“禁止饲养烈性犬”“宠物数量不超过一只”,这些都属于合理限制;但如果明确“所有宠物都不准养”,却拿不出合理理由,可能被认定为“排除租客主要权利”,相关条款甚至无效。
房东有权追责,但不能“滥用权利”。如果租客养宠造成损坏,房东可以要求赔偿,但要提供明确的损失证据,不能随意扣光押金。比如沙发被抓坏,房东应提供购买凭证或维修报价,按折旧后的价值索赔,而不是直接扣除全额押金。像之前的案例中,法院就是根据物品折旧情况,酌情判定赔偿金额,而非完全支持房东的诉求。
另外,房东不能以“养宠”为由单方面涨租或解除合同,除非合同有明确约定,或者租客的养宠行为确实构成根本违约。湖南省慈利县就有一起类似案件,法院明确指出,违约程度显著轻微时,不能随意解除合同。这一点对房东和租客都同样适用。
就算提前做了准备,养宠纠纷也可能发生。遇到问题别冲动,分情况解决更高效。
如果宠物没造成实际损坏,租客应立即停止违约行为——要么送走宠物,要么和房东补签协议并获得谅解。如果已经造成损坏,优先协商赔偿方案,比如自行维修或承担维修费用,争取减少损失。如果房东扣押金过多,可向当地住建部门或消费者协会投诉,也可凭房屋交接时的照片、维修票据等证据起诉,要求返还多扣的押金。
如果合同没约定禁养,租客也没造成损坏,房东无权强行禁止。租客可以提供宠物的疫苗证明、日常管理措施等,证明不会影响房屋使用,与房东协商。如果房东坚持解约,属于违约行为,租客可以要求房东支付违约金,或赔偿搬家费、重新租房的差价等损失。
这种情况租客要优先解决扰民问题,比如给宠物做隔音训练、使用防吠器、调整喂食和活动时间。如果邻居已经起诉,要积极配合法院调解,及时采取整改措施,避免矛盾升级。同时,要告知房东相关情况,避免房东因“未尽管理义务”被牵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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